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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求药

第七章 求药

漫长的仿佛没有边际的迷宫,以及某个身处其中正在逐渐失去耐心的少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出口?”

秀英内心莫名地烦躁起来。

记忆中,自己为了救那个说不上好感还是喜欢的未婚夫被刺客刺中,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孤零零地置身于这个巨大无比而又错踪复杂的迷宫之中。

毫无规律可言的甬道,不管走了多久,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总是认为出口那里有某种东西在不停地呼唤着她,指引着她前进。

然而这前进的过程实在太过乏味和枯燥,让她好不容易提起的耐性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磨殆尽。

“呀!真是麻烦!到底哪个混蛋设计出的这种该死的东西?”

虽然身体上毫无疲劳的感觉,但是精神上的疲劳却是一点一滴地积累着,让秀英接近爆发的边缘。

“哔——哔——哔——警报!双生体正被入侵,请立即清除入侵者!”

就在秀英准备放弃的那一刻,不名意味的声音响起,整个迷宫像是活过来似的不停移动变换着,那些烦人的墙壁和甬道瞬间变成一条开阔平坦的大道,通向她一直遍寻不获的那个出口。

兴奋地朝着出口奔去,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意外却又熟悉的人影。

“他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在名义上算是她未婚夫的男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怎么地,身上被一股正体不明却又散发着恶意的黑烟笼罩着。

惊讶、不解还有内心莫名涌起的不安,秀英疑惑的同时,机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双生体意识即将溃散,启动应急程序,强制同调开始。”

无法理解这些话中含意的秀英,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没来由地心口一痛。紧接着,一条由光芒组成的锁链就这样突兀出现,牢牢地将两人连接到了一起。

瞬间,秀英的脑海之中开始涌入名为张星河的人生片断。从出生开始后的点点滴滴,完全巨细无遗地展露在她的面前。

无止境的愤怒,那是对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黑白善恶颠倒的厌恶。

而隐藏在愤怒背后,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悲伤,则是从小到大,被至亲背叛、永远不被任何人理解的名为孤独的情感。

就那样死去吧,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需要我。即使在葬礼上,真心为我留泪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吧?

抱持着这种消极想法、一心求死的人,却偏偏在最后仍然念念不忘地呢喃着某个名字—

崔秀英。

伴随着这个名字涌现的,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感到幸福的记忆画面。

第一次抱她,第一次膝枕,第一次听她弹琴,太多的在恋人眼中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是让他心跳不已、稚嫩得如同刚出生的赤子。

听到自己生病的消息,他装得淡定,其实内心比谁都要难过。

而当自己被刺中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四分五裂,仿佛整个世界轰然破碎。

为了救自己,他不惜深入敌国境内,然后面对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哪怕战斗到已经昏厥仍然打死不退。

“原来——原来——你是真的、这样喜欢我吗?”

面对如此真挚、热烈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却又总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幸福而活在误解之下的男人,秀英的心终于开始动摇了。

“混蛋!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想着一个人去死呢?给我起来呀,张星河!”

她抱起地上的那个人,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虽然你有时候看上去玩世不恭,总爱开我的玩笑,但是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除了父母、大哥和巴斯桑,我从来都不曾被人这样真心地爱过。所以拜托,不要再自责了好吗?你已经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了啊,在这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求你、求你快点醒过来啊,星河!”

不知道是不是秀英的祈祷起了作用,怀中的人终于发出了痛苦般的呻吟。但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场景一变,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迷宫之中,耳边再次回响起那个刺耳冰冷的声音。

“同调成功!清除成功!双生体意识稳定!开始进行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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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部落中,宗次郎正有条不紊地运用自己神眼的能力搜索隐藏起来的精灵们,而宗太郎则是非常熟练地处理着现场的战斗痕迹,手法专业到可以媲美地球上那些总是秘密行动的国家特工们。

“夏夜,你这两个护卫不普通啊。看样子,好像战斗力还在你之上?”

面对我的提问,夏夜貌似有点不开心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兄长大人,要不是他们两人身上握有我的封印,就算让他们齐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的力量被封印了吗?这样说来,你现在的气色看上去很差,该不会刚才战斗的时候解放封印受伤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夜的力量会被封印,但是从字面上理解,既然会被封印,这股力量肯定存在某种风险或是禁制。而且说真的,夏夜现在的状态非常萎靡,完全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和她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没事,兄长大人,只是力量使用过度的后遗症,休息一下就好了。”

夏夜的表情和语气始终透露着不自然,我正准备追问下去,就被远处的宗次郎打断了。

“殿下,找到了。”

闻讯赶来的我们聚集到宗次郎的身边,但眼前所见,却是一片完全看不出异状的山壁。

“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殿下,精灵们崇尚自然,他们的魔法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自然界的一切事物。比如这片山壁,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妥,但却被人施展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的高阶幻术,比如这样——”

对于我的疑惑,宗次郎恭敬而不失礼貌地解释道。然后他双手结印,对着山壁一指,空间如同水面般波动了一下,一个山洞就这样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么,就由我在前面探路吧,次郎你殿后保护殿下和大人。”

“知道了,哥哥。”

山洞深处,对于我们的到来,躲藏的精灵族人出乎意料地表现出了恐慌和敌意。

“你们这些恶魔!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我和你们拼了!”

俊美得近乎女人般的某个精灵悲愤地朝我们发起了攻击。虽然看上去武功不弱,只是本就负伤在身的他对上能够封印夏夜力量的宗太郎,几乎是才一照面就被制住了。

“大家不要害怕,外面的恶魔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我是巨龙族的夏夜,和你们的精灵女王是朋友,能不能请她出来说话?”

惊慌不安的精灵们在夏夜表明身份后敌意迅速下降,但是当说到精灵女王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悲痛的神色。

“那个,巨龙族的小姐,女王大人中了恶魔的蚀心毒,又为了拯救族人动用了本命魔法,现在已经陷入昏迷危在旦夕了。”

一个年老的精灵站了出来,而他的话则是让我的一颗心迅速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可是我们还有事想求——”

“兄长大人,让我来说吧。”

夏夜出言制止了我想说下去的话,和颜悦色地对那个年老精灵说道:

“老人家,能让我的朋友看看吗?我的朋友正好在治疗方面是专家级的人物,说不定能够将女王救醒。”

“真、真的吗?那样的话我们精灵族一定不会忘记小姐您的大恩大德的。”

年老的精灵欣喜若狂,但是被宗太郎制住的精灵却是强烈反对。

“长老,不可以!这些人说不定是恶魔的同伙,女王大人是所有精灵族人的希望,绝对不能交给他们。”

“泽昆,你个蠢货,如果他们真的是恶魔的同伙,在场的这些老弱病残谁又能抵挡得了?女王大人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了,你难道想看着精灵族就此覆灭吗?”

“我——”

“闭嘴!现在这里能够做主的只有我这个长老,一切后果有我负责。夏夜小姐,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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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蔓做成的藤床之上,气色灰败地精灵女王双眼紧闭,看上去生命垂危。

“次郎!”

“在!”

“看你的了!”

“是的,大人。”

来到精灵女王身边的宗次郎吟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将右手贴上对方的额头。紧接着,从额头开始,强烈却又并不耀眼的白光渐渐包裹住精灵女王的全身,神圣庄严的气息笼置现场。而随着治疗的进行,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宗次郎第一次额头开始见汗。

“大人,幸不辱命。”

整整半个时辰的漫长等待,宗次郎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而藤床之上,正在悠悠醒转的精灵女王看到夏夜的第一句话就是:

“夏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发给新——”

“多蕾!你没事了吗?”

看似为朋友苏醒而开心的夏夜不仅略显慌张地打断了精灵女王的话,并且走到对方身边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精灵女王立刻将目光转向了我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虽然非常感谢您今日拯救了我们精灵一族,但是如您所见,生命之树和千年果已经被对方烧毁,我们实在爱莫能助。”

“难道就没有剩余的千年果吗?”

我抱着不死心的态度询问道。

“没有,也不可能有。您或许不知道,千年果的特性是无法长时间保存。从被摘下的那刻起,一天之内就会风化成灰,彻底消散。所以,抱歉。”

精灵女王的一句抱歉,与我而言,不啻于绝望的宣告。

一想到刚才梦境中那个为我哭泣的秀英,我不由肝肠寸断。

为什么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们,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从我身边错过?

难道我这样的人,真的只能与幸福失之交臂,连卑微的仰望都无法做到吗?

“女王大人,我、我这里还有一颗千年果。”

出乎意料的,重新带给我希望的竟然是一直被太郎制住的那个俊美精灵。

“泽昆,最终,你还是没有放弃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精灵女王不仅没有欣喜,反而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知道,私自偷摘千年果是触范族规的重罪,更何况你的目的是为了复生亡者,这是更加不可饶恕的死罪。”

“我知道,也早已做好觉悟,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连上天都不帮我。既然艾薇尔的尸体被毁,那这颗千年果对我来说便已经是无用之物。”

名为泽昆的俊美精灵一脸酸楚地自嘲道,忽然扭头看着我。

“喂,那边的人类,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想拿千年果去救人吧?真是这样的话,就拿去吧,精灵族向来恩怨分明,刚才误会你们是恶魔的同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们道歉。”

“谢了,泽昆君。”

从泽昆的手上地接过那颗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千年果,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惴进怀里藏好,然后环视了一下在场的精灵们说道:

“作为一个外人,虽然对于贵方的家务事不好多加干涉,但我仍然不得不说一句,这个世间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和所爱的人生离死别。泽昆君的做法或许不对,但是情有可原,我非常能够理解他内心的痛苦和自责。换作是我的话,只要能够救回自己心爱的人,就算和这个世界、和神明为敌那又如何?另外我还要强调一点,那就是从刻起,泽昆君已是我真魔国的恩人,等到魔王陛下康复,想必会亲自邀请他到真魔国做客并当面致谢。所以尊敬的女王大人,在对泽昆君进行处罚之前,我希望您能酌情考量。”

最后一句的“酌情考量”虽说是请求,但多少有些威胁的意思包含在里面。在场的精灵们都不是傻瓜,立刻就有人颇为恼怒地看着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不过,最令我担忧的精灵女王反倒是像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她的本意也没有处死泽昆的想法,我的这个台阶送的正是时候。

“摄政王大人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毕竟今日承蒙阁下援手是不争的事实。待到这边事了,我会亲自代表族人登门道谢。”

“女王大人客气。那么,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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